大概没有哪种食品象酒一样令人感到奇特和有趣。
酒是一种特出殊的饮料,它主要不是解渴,它使人兴奋,使人麻醉,带有刺激性。因为,酒里带有一种成分,这就是“酒精”。不管用什么原料或配入什么东西,只要是酒,就或多或少含有这种特殊的成分。因此,它独有的特殊的气和味,人们一旦品尝,往往就会留下较强烈的印象,即或是孩童,当再次遇到时,一般都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出来。
酒精,学名乙醇,一般是用含淀粉或含糖的物质为原料,经发酵法制的。它是一种无色易燃的液体,能以任何比例与水混合。所有的酒,都或多或少含有酒精,或浓或淡带有酒的气和味。酒中含酒精量的多少,通常就是人们所说的“酒度”。它是指温度在摄氏二十度时,每一百毫升酒液中所含酒精的毫升数。如果含一毫升(即百分之一),就是一度;含四十毫升,就是四十度。饮用酒一般不超过六十五度,过高就不适与饮用了。
人们并不都喜好酒。嗜饮的人,对它赞美备至。把它比作“玉液”、“甘露”、“太平君子”、“天禄大夫”等等,从“往昔十四五,……性豪业嗜酒”到“数茎白发那抛得?百罚深杯亦不辞”(杜甫诗句),可以说爱之如命,甚至超过生命。恶酒的人,则把它说得一无可取,认为是“致疾败行,乱性伤身”的东西,乃至说“亡国之君败家之子”,莫不与酒有关(见邱浚《大学衍演补》),简直成了罪恶的渊薮。同一食品,引起人们的爱、恶到了如此悬殊的程度,确是罕见的。还有一些不饮酒或不能多
饮的人,却喜欢请别人或看别人饮酒,从中获得某种乐趣。大诗人苏东坡就是代表。他觉得请人饮酒,“见客举杯徐引”,“酣适之味,乃过于客”(见苏东坡《书东皋子后传》)。大概吃饭、啖肉甚或品茶,是没有人爱看的,唯独饮酒却不一般。酒,并非生活中之必需品。人几天不吃饭、不喝水,就会危及生命。但若不饮酒,即使一辈子涓滴不沾唇,仍可以活得很健康。可是现实生活中,每逢庆典年节、婚丧大事,迎宾待友,却又少不得酒。古人认为,无酒不成礼,无酒不成欢,无酒欠敬意。特别是祭祀天地、祖宗,非酒不行。元代仁宗皇帝当政时,严令禁酒,违者处以重刑。可是“资国院使”拜降的母亲去世了,仁宗特许送酒“十罂”(罂,一种小口大腹的盛酒器),使拜降得以完成奠礼(见《拜降传》)。
令人感到有趣的是,家庭中生了孩子,添了人口,大家要唱喜酒;而遇到有人死了,也就是说减了人口,不管是“寿终正寝”还是天亡,少不得也要摆酒。
酒宴,大多是欢乐的,“觥筹交错,坐起而喧哗者,众宾欢也”(欧阳修《醉翁亭记》)。然而令人胆颤心惊,毫无欢乐可言的酒宴,亦复不少。“鸿门宴”和“青梅煮酒论英雄”堪称众所周知的代表例证。
人们在高兴的时候饮上几杯酒,可以添欢助兴,而愁闷时酒又成了浇愁散闷的物品。无论人们的心情如何,过量饮酒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从言行失态、贻误工作,直到丧生陨命。但晋代文人阮籍,却以酒醉而多次避祸,在乱世中得以苟全性命。
也许正由于酒十分美好,所以历来成为帝王将相赏赐重臣属下以示嘉奖或稿劳的佳品。而《辽史·穆宗纪》中却记有赐酒以示羞辱的事例:应历(穆宗年号)17年,耶律贤适讨伐乌古回朝,穆宗皇帝握着他的手,赐他一卮(一种盛酒器)酒,以示奖励;而对楚思霞里等无功的人,则“赐猁醨酒(一种质薄的酒)以辱之”。《世说新语》中更有则奇特用酒之事例:东晋大臣谢安的哥哥谢奕为剡县令时,有次,一老翁“犯法”。犯什么法,没有载明。这位县太爷竞别出心裁地罚老翁喝“醇酒”(酒质厚的酒),直到过醉也不许停止。同样是酒,可用于奖,可用于辱,可用于赏,可用于罚,难道不是奇特得很吗?
尤其荒唐的是历史上竞有因酒质薄而兵戎相见的事。《淮南子》记,春秋战国时,楚王大会诸侯,鲁国、赵国都献上本国酿造的酒。楚王手下主管酒的官吏私下里向赵国要酒,赵国不给。这位官吏记恨了,暗将赵国质厚的酒与鲁国质薄的酒掉了包,谗于楚王说赵国的酒质薄。于是楚王大发雷霆,下令兵围赵国的邯郸城。这就是所谓的“鲁酒薄而邯郸围”的故事。
酒喝过量了可以令人丧命,但如适量却可以治病。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重要医学文献《黄帝内经》中,就记有黄帝与医家歧伯讨论酿酒的事。用酒和一些药物炮制成的药酒,治疗和保健效果尤为显著。我国的药酒,在世界上有很高的声誉,受到广泛的重视。而用一些有毒物质炮制的毒酒,又是杀人的利器。传说中的鸩酒,就是一种说起来就令人毛骨素送悚然的剧毒酒。
人要是喝醉了,不仅多嘴多舌,而且坐立不稳,东倒西歪,走路摇摇晃晃,颠颠扑扑,丑态百出。然而生活里模拟醉态编定的武术套路《醉拳》、《醉棍》和舞蹈《贵纪醉酒》等等,不仅不丑,反而矫健、优美、健康、活泼,即使在极端恶酒的人中,也大有爱好者在。
因为饮酒,还形成了许多成语,如“觥筹交错”、“杯盘狼藉”、“花天酒地”、“酒酣耳热”、“酩酊大醉”、“玉山倾倒”、“杯弓蛇影”、“画蛇添足”等等。
酒还具有多方面的用途,如作烹饪中的调料,直接浸泡食物制成“醉蟹”、“醉螺”等菜肴;浸渍果品不仅保鲜,还可使果品带有特殊的风味;制成糖果等。
在南方一些农村里,人们还常给早春下水田耕作的牛喂些稀释的黄酒,帮它抵御春寒,以免患病。有的地区还给猪、蚕饲些酒,据说可以催肥、催熟。
酒的生产投资少,成本低,利润大,历代朝廷中,不少从酒的生产和流通中,获得大量财政收入。
在社会进步、科学文化空前发展的今天,人们的思想面貌、道德品质、文化素养,和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可同日而语,风习有了极大的改变,对酒的认识也远不是过去可以比拟的。但喜好这种饮料的人.不是少了,而是更多。酒的用途也日益广泛。近些年来,国外还进行了用酒配合灭生性除草剂杀灭田地里的杂草的实验,取得了可喜的成就。日本科学家用酒生产钻石,也取得了成功。
今天,我国酒类的生产不仅产量空前的。花色品种也大大增加了。酒和酒的生产在丰富人们生活方面,在医疗保健方面,在积累“四化”建设资金和为国家赚取外汇方面,在增进国际交往和为国争得荣誉等等方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作出了重大贡献。
酒,多么奇特的食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