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俗:泥火盆、大火炕


东北冬季漫长而寒冷,小北风一刮脸上象刀子割的一样生疼,关东人有句俏皮嗑“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出外撒尿都得带根棍儿,一边尿一边敲。听着很夸张,但早年关东的冷却是真实的。东北的冬天,人都比较消停,活计少了,粮食入了仓,冻绝底的土地荒上大半年不用管,只管喂喂后圈里那些等到过年宰杀的猪。男人套上马车钻到荒甸子里忙活三五天,备足了一冬的烧柴,进了农历冬月,就开始“身着棉,享冬闲”,这一闲就是大半年,劳累了一夏天的关东人便开始“猫冬”了。演绎出千年东北民俗泥火盆,土坯墙,敖干灯油,炕不凉的场景。

说起关东人猫冬,就不得不提关东的民宅和宅子里的火炕。

通常一间大屋子里都有两铺大火炕,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屋子多长炕就有多长。火炕与外屋地上的大灶坑相连接,烧火做饭时烟就从炕洞子通过,于是炕就热了,炕头热炕梢凉,当家的男人睡炕头,接下来是女主人,然后才是孩子。但孩子睡觉的顺序通常却是越小的越靠炕头,越大的越靠炕梢,如此顺序显示了东北极朴素的人文思想、长幼之序和亲子关怀。如果炕梢实在太凉,炕梢那边也会开个灶眼,但功能不是做饭,只是晚上加把火,烧炕之用。

早年,火炕是关东人家里的主要起居地,有事没事人们都聚在这里,一边取暖一边休息。盘腿坐火炕很有特色。男人腿脚硬盘不上,腿搭在炕沿上随意坐下就行了,女人盘坐可就有讲究了,讲究的是两只腿压到屁股底下,膝盖上下一条线才够地道。婷婷玉立仿佛风摆荷叶般,坐姿极其优美煞是好看。这样也就有了老辈人常说的:“大丫头家家的”学着“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一番家训。坐在炕上,姑娘媳妇卷起旱烟,老茧大手的爷们们捏着酒盅,家长里短唠着小嗑。孩子们“歘嘎拉哈”、“猜闷儿”“翻绳”玩着游戏,炕头老花猫伸着懒腰打着瞌睡,都在这一铺大炕上掺合着。对了!值得一提的还有炕上另几样家什,那也是家家必备的,放在炕梢那儿上下两层的木柜,关东人叫炕琴是装被褥用的。炕头推到炕梢的烟笸箩,针线匣子更不能少。东北人一日三餐围在炕上吃饭的小炕桌也算是老物件。

特别要提提东北庄稼人炕上的“火盆”,那可是咱关东人猫冬的宝贝物件,东北有句俗语“坐塌炕,敖干灯,守着火盆不放松”。“火盆”一般都是泥做的,做火盆选料很关键,土质必须得细腻,取地下一米以下的黄粘土,放大缸里沤上一两个月,打出来的火盆才能油光铮亮,经久耐用,不裂。打场后的高梁秆玉米秆收回来烧炕做饭,天然环保,火力虽强但这些作物的枝秆不耐烧,于是人们就在土炕上放上三两个火盆,将秸秆火炭放进去用他取暖。装满火炭的火盆在夜幕下透着隐隐的炭红,暖哄哄,煞是招人喜欢。

在关东人眼里火盆就是"火神"。传说,很久以前有个家庭主妇,早上起来生火盆,没弄好,火星子把皮袄烧了个小窟窿,她一气之下用火钳子将盆里的火鼓捣灭了。早年火柴很金贵,没有火怎么做饭?只好去邻居家借火,一出门看见一个老太太一只眼睛在淌血,她关心的问:老人家您怎么了?“还说呢”!老人回答,不是今早上你弄火捅瞎了我的眼睛吗。这妇女赶紧跪下,忙说:“年轻人不懂事做错了”,请求原谅,那老太太看他心诚,语重心长的说你要善待火盆,火是关东人赖以生存的灵魂。你回去吧,说完人不见了。这妇女按老太太说法回家用麻杆一引火,火盆就引着了。从此老辈关东人告诫他的子孙不准瞎捅弄火盆,她是我们的火神奶奶。

不是有那个说法吗!西北人围着火盆吃西瓜,那吗东北人自然就有“围着火盆嗑瓜子”的习俗,围着火盆嗑瓜子,手上自然少不了一锅烟。火盆里埋上三两个土豆,火盆上,再架上铁丝支架,炖上满满一砂锅猪肉粉条熬酸菜,咕嘟嘟冒着热气,屋外冰天雪地,玻璃上布满水蒸气,屋内欢声笑语,暖了心润了肺,从毛孔里感觉到一股子热乎气。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有些家和万事兴的味道,

如今的东北农村大多都盖起了小洋房,整齐利索,屋里也学着城里人,实木家具床席梦思,用上土暖气。于是,现在东北乡下人偶尔也会有些幸福中的遗憾,朦胧中寻找着失落的民俗,用以抚平他们往事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