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伯族自从加入满洲共同体的近400年中,在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及文学发展上,始终把在绰尔河流域生活过程中流传下来的文化记录到如今,通过整理如下:
民国以前文学方面:的作品有散文《辉番卡伦来信》及史诗《离乡曲》等。《辉番卡伦来信》是书信体散文,原文为满文,长期以来,一直为伊犁锡伯族广泛传抄,并颂为珍品。作者姓何旰尔,名文克津,系锡伯营镶白旗(五牛录)人。《离乡曲》系史诗,原文为汉文,计120行。该诗用热情豪放的笔触讴歌了1764年一部分锡伯军民由东北西徙伊犁的壮举以及他们西迁后在西北屯垦戍边的情景。作者是锡济尔珲(字笔臣)是清末锡伯族中涌现的文人志士。
民间传说文学:苦歌,反映了锡伯族人民在旧中国的社会生活,主要倾诉农民的重重苦难、妇女的悲惨遭遇,控诉封建地主、贪官污吏的残暴。如:《换穿衣》、《赋锐重》、《异乡梦》、《走天涯》、《凶手》、《抓兵》、《盼天亮》等。
锡伯族民间故事 、传说、谚语等也很丰富。民间故事中《章京和他的女婿》讽刺了吝啬贪财的岳父;《燕子》、《三兄弟》歌颂了劳动人民的美德;《穷姑娘和富姑娘》斥责了贪婪和自私,教育人们要善良正直。而关于人参的许多传说则富于神奇幻想色彩。
叙事诗:《拉希罕图》是一部以锡伯族口语创作的自由体民间叙事长诗。它产生于伍克辛(即“披甲”)当中,内容反映西迁新疆后的军旅戍边生活。《喀什噶尔舞 春》,长1500多行,描述英帝国主义支持的和卓后裔张格尔的叛乱及锡伯族官兵在讨平叛乱、生擒张格尔的斗争中的英勇战绩。民间长诗《迁徙之歌》,以及关于守卫卡伦(即哨所)、台站和民族英雄图伯特带领民众开凿察布查尔大渠的种种传说,真实而生动地再现了锡伯族人民跋涉千里来到祖国西陲,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历史生活场景,因而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
书面文学:锡伯族的书面文学也有较高的成就。写于1826年的《顿吉纳的诗》至今仍在人们中流传。作者顿吉纳是东北齐齐哈尔的锡伯人,19世纪初,从军随清政府调驻西陲的吉林军团,来到伊犁察布查尔见到骨肉同胞时,感慨万端,写下了这首著名的抒情诗章。《辉番卡伦来信》也是19世纪的作品,这篇文笔精练,语言优美,内容深刻的书信体散文的作者,是察布查尔五牛录的锡伯人何耶尔·维克金。他18岁应征入伍,道光末年擢升为侍卫,咸丰初年去辉番卡伦换防一任。此文即在戍所时所作。作者准确而生动地描述了从察布查尔至辉番卡伦沿途的自然风貌、气象地理、风土人情,并对当地的水利建设、农业生产、人民生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字里行间洋溢着对祖国山河的深厚感情和卫国戍边的神圣责任感。
翻译文学:锡伯族知识界多精通数种语文,文学翻译有良好的传统。不仅对新疆各民族文化的交流作出了独特贡献,也大大丰富了锡伯人民的精神生活。由于历代许多佚名译者和歌手的辛勤劳作,汉族的《三国志演义》 通过再创作,成了妇孺皆知的诗歌体《依兰古伦舞春》(即《三国之歌》)。其他如《西游记》、《东周列国志》、《岳飞传》等均有锡伯文译本流传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文学翻译有了很大进展。《阿Q正传》、《白毛女》等100多部现代文学作品和歌剧被译成锡伯文,近年来穆德克、仲浩、石英等还翻译了《红楼梦》、《水浒传》等巨著。另外,还有许多世界名著被译成锡伯文。
新疆锡伯族近300年的诗歌创作特征
锡伯文学是我国多民族文学的组成部分,新疆锡伯文学的民族特色凝聚在诗歌——民歌、西迁诗、卡论诗、萨满诗、念说诗、牛录诗、双语诗和新潮诗的创作上。
锡伯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是一个勤劳、智慧、勇敢的民族,是一个将爱国主义视作生命的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锡伯族不仅同全国各族人民并肩奋斗,为中华民族的形成和发展,为祖国边疆的稳定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且以自己丰富的智慧创造出独具特色的锡伯文学。锡伯文学已成为我国多民族文学的组成部分,成为我国多民族文学大花园中的一朵艳丽芬芳的奇葩。
纵观新疆锡伯族文学史,我们发现:新疆锡伯族文学主要运用的文学体裁是诗歌,譬如丰富多彩的锡伯族民歌和再现锡伯族萨满教仪式内容的《萨满歌》全部用诗歌形式。而19世纪和20世纪的主要作家基本上都是诗人,像19世纪著名诗人锡笔臣,20世纪著名诗人柏雪木、管兴才、吴扎拉·萨拉春、郭基南,20世纪80年代崛起的新一代青年诗人安鸿毅、安德海、阿苏、郭晓亮、西榆等。这些不同时代的锡伯诗人以自己丰富的创作业绩证明锡伯族是一个诗的民族。新疆的锡伯族喜欢用诗歌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抒写自己的历史;同时,喜欢用诗歌与自然交流,与世界交流。正因为如此,从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这样讲,新疆锡伯文学的民族特色主要凝聚在诗歌创作上。具体讲,新疆锡伯文学的民族特色主要表现在他们创作的民歌、西迁诗、卡伦诗、萨满诗、念说诗、牛录诗、双语诗和新潮诗上。
民歌:民歌是新疆锡伯文学的精华。新疆锡伯族民歌不仅生动反映了锡伯族西迁壮举、戍边屯垦的光荣历史,而且全面表现出锡伯族特有的风俗人情、文化心理和性格特征。阅读新疆锡伯族民歌等于阅读新疆锡伯族240年的历史,等于读懂了锡伯族。
新疆锡伯族民歌包括萨满歌、打猎歌、田野歌、街头歌、婚礼歌、情歌、格言歌、叙事歌、习俗歌、苦歌、颂歌、劝导歌等等。锡伯民歌有这样几个特征令人关注:(1)喜欢用比兴手法,押韵独特。很多民歌上下句不仅押句末韵,而且押句头韵和句中韵。类似押韵的结果,不仅民歌朗朗上口,容易记住歌词,而且令人回味。(2)配有特定的曲调,便于传唱。
西迁诗:对锡伯族而言,从辽宁沈阳西迁到新疆伊犁是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这次历史事件,不仅造成中国锡伯族主要分居辽宁和新疆的现实,而且派出生出锡伯族独具特色的西迁节。对新疆的锡伯族而言,西迁还让他们体验到经历了生死离别、战天斗地、出生入死的生命是多么珍贵。经过生命的生死考验以后,他们创造出以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为核心内容的西迁精神。凭着这股融进生命血液的西迁精神,新疆的锡伯族不仅完成了祖国交给的保卫边疆、开发边疆和建设边疆的历史使命,而且用自己的语言文字创造出独具特色的诗歌。
新疆的锡伯族由于经历这次痛心裂肺、披肝沥胆的生命体验,他们念念不忘西迁。西迁之魂总是依附在他们强壮的体内,总是折磨着他们的灵魂。于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创作了很多西迁之歌,而且代代在民间传唱。到清代末年,新疆锡伯族著名诗人锡笔臣终于坐不住了,他挥笔写出了一首《离乡曲》。这首诗不仅真实再现锡伯族西迁的整个过程,而且真实表现了锡伯族西迁之后戍边屯垦的历史画面。这是一部充满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的优秀诗篇。这首诗凭它较高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在清代锡伯族文学史上占有独特的地位。
当历史发展到20世纪50年代,锡伯族诗人管兴才在民间流传的多种西迁之歌的基础上整理创作出一部完整的史诗《西迁之歌》。这首长诗,实际上是对新疆锡伯族西迁壮举以及西迁之后200年历史的艺术性总结。由于表现出高度的思想性和精湛的艺术性,这首诗于1981年在全国少数民族优秀文学作品评奖中获一等奖。
清代新疆锡伯族著名诗人锡笔臣的《离乡曲》和20世纪著名诗人管兴才的《西迁之歌》,是新疆锡伯族西迁诗中的代表作。
卡伦诗(戍边诗):众所周知:西迁到新疆的锡伯族,是清政府作为“边防部队”派过来的,他们肩负着防守卡伦(卡伦:满语,清代在沿边地区派出官兵守望的哨所),驻防台站的军事任务。据何秋涛《朔方备乘》和贺灵、佟克力主编的《锡伯族史》记载,锡伯族官兵先后防守过固尔班托海卡伦、安达拉卡伦、沙巴尔托海卡伦、托里卡伦、马哈沁布拉克卡伦、春济卡伦、乌里雅苏图卡伦、额木纳察罕乌苏卡伦、霍依图察罕乌苏卡伦、塔木哈卡伦、察汗托海卡伦、托赉图卡伦、沙喇托罗海卡伦、厄楞莫多卡伦、头勒克卡伦、察林河口卡伦、塔木哈色沁卡伦、大桥卡伦、达尔达木图卡伦。当时的锡伯营除驻守以上十九处卡伦外,还派官兵协助在伊犁河北岸的索伦营驻守的辉番卡伦和崆郭罗鄂伦卡伦,协助厄鲁特营驻守沙尔雅斯卡伦。换防台站还远到塔尔巴哈台(今塔城)和南疆的喀什噶尔(今喀什)。可以看出来,防守卡伦、驻守台站是新疆锡伯军民的神圣职责,而且成为锡伯族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的一部分。
正因为如此,在锡伯文化中出现了卡伦文化的因素,在新疆锡伯文学中出现了卡伦诗。清咸丰初年,锡伯营卡伦侍卫何叶尔·文克津奉命前往辉番卡伦换防时写的《辉番卡伦来信》,很多人认为是一篇书信体散文,实际上,是一首优美的散文诗。这首散文诗抒写作者从锡伯营驻地到辉番卡伦沿途看到的自然景色和人文活动,抒写辉番卡伦的设置、形势、历史、作用和驻守官兵的心情。语言优美、生动、形象,犹如一幅逼真的风景画,字里行间流露出锡伯军民西迁到伊犁以驻守卡伦、保卫国土、兴修水利、开荒造田为天职的爱国主义精神。
锡伯族卡伦诗的代表作还有叙事长诗《喀什噶尔之歌》和《拉贤罕图》。《喀什噶尔之歌》在新疆锡伯族民间流传已有100多年的历史。这首长诗主要叙述了19世纪20年代清军平定张格尔叛乱的历史过程,抒写锡伯马甲纳宗阿和舒兴阿在喀尔铁盖山活捉张格尔的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叙事长诗《拉贤罕图》曾广泛流传于各卡伦、台站和民间。这首诗成功塑造了一个锡伯军人的形象——拉贤罕图。由于他是一个独生子,老是实现不了从军入伍的理想,他被跨马出征,驻守卡伦的强烈愿望所折磨着,他到处求人帮忙,最后一个被他感动的长官批准其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披甲。他随军到遥远的喀什噶尔驻守,而且爱上一位美丽的维吾尔族姑娘,又演绎出他的爱情故事。轻快、幽默、生活气息浓厚是这首长诗的显著特点。
萨满诗:萨满教是多神的原始宗教,我国北方操阿尔泰语系诸民族都曾信仰过萨满教。作为世居我国东北的锡伯族也信仰过萨满教。萨满教对古代和近代锡伯文化的形成起过重要作用,可以说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萨满教文化。这种文化的表现形式有诗歌、传说、故事、舞蹈和绘画,特别是萨满诗对锡伯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20世纪80年代从锡伯民间发现的《萨满歌》就是锡伯族萨满诗的代表文献
《萨满歌》由两册组成,第一册名曰《祈告、祝赞、祷告神歌》,第二册为《治病时送巫尔虎之神歌》。《萨满歌》以诗歌的形式记录了锡伯族萨满教的仪式内容,从学萨满时的祷告、报明姓氏身份开始,经过祈请托里上刀梯、呼唤众神灵附身,通过十八个卡伦等,到领承众神灵意志,为人跳神治病的整个过程都有详细的记载。古代锡伯族的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和锡伯族古代历史、古代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在《萨满歌》中都得到了充分反映。
《萨满歌》中的第三部《祈请金刀梯神歌》是独具锡伯特色的萨满诗。这首诗抒写了萨满师傅求告神灵,让自己的徒弟安全上刀梯,取得正名,传誉人间的思想感情,诗中写道:“请在鲜血中验明啊/请在白汤淬砺中/请骑在沙尔旦驼之背呀/请稳坐在雪白的白牛之背/将去天涯海角呀/把那金刀梯寻觅/将在那日月之间呀/竖立起登攀连梯/将那拉氏族的/属龙的后裔/扶上金梯吧/抬上银梯吧/让其安稳地跳下呀/让其在阳间传誉。”
在锡伯族民间还流传很多萨满教口头诗歌和曲谱。这些配有曲调的萨满歌成为锡伯民歌的一部分,其生活气息越来越浓,像《艾辛哈准》、《嚯哩色》、《扎嘿朱嘿》、《杭阿啦常阿啦》、《阿勒坦库哩》等萨满歌传唱至今。
念说诗:在锡伯文化中有一种特有的雅俗共赏的民间文学形式——念说。每到冬季农闲或节假日的夜晚,锡伯族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由一个民间艺人或者“文化人”念说中国古典章回小说《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众人围坐静听,有时引起讨论。这种念说的传统民间文学形式一直延续到今天。后来,在念说中又增加了新疆锡伯族自己创作的叙事长诗《西迁之歌》、《喀什噶尔之歌》、《拉贤罕图》、《三国之歌》、《素花之歌》等。在长期的念说活动中,还形成了锡伯族念说中国古典章回小说和长篇叙事诗的曲调,被称为“念说调”。念说调曲调委婉动听,引人入胜,音乐节拍也比较自由。
牛录诗:17世纪末叶,居住在嫩江西岸的锡伯族被满族征服以后,被编入“八旗”组织之中。从此八旗制走进锡伯族。新疆锡伯族在西迁的同时,从东北老家搬来了八旗制度,很快建立由八个牛录组成的锡伯营(八旗制的基本单位是牛录),锡伯营八个牛录分别为一牛录(镶黄旗)、二牛录(正黄旗)、三牛录(正白旗)、四牛录(正红旗)、五牛录(镶白旗)、六牛录(镶红旗)、七牛录(正蓝旗)、八牛录(镶蓝旗),每个牛录往往有五六个“哈拉”(姓)或有十几个不同“哈拉”组成,“哈拉”又由数个“莫昆”组成,所以,从血缘关系来讲,牛录有较强的氏族心理和很强的凝聚力。
在清代八旗组织中,伊犁锡伯营八旗制存在的时间最长,直到1938年才被废除。但是,由于这种组织形式渗透到新疆锡伯族社会生活、家庭生活以及民族文化之中,使新疆的锡伯人都有驱之不散的牛录观念,牛录成为锡伯人故乡的代名词,牛录是故乡,故乡就是牛录。这种牛录观念反映到文学中便产生了牛录诗。在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有一位自称是“野兽派”的诗人阿苏,其实,从他的诗歌创作情况来看,他不属于“野兽派”,而是典型的“牛录派”。他出生于正红旗四牛录,后来到镶红旗的六牛录县城工作。牛录成为他心中的一个“结”,永远也打不开,在他的每一首诗里,他都情不自禁地抒写牛录,正如他在《作为锡伯人》一诗中写的那样“注定我常年厮守在堆依齐牛录,与泥土以及纯朴的民歌相依为命。”“这些在牛录怀里长大的,苏慕尔氏的人啊,一生一世,把自己热衷于劳动的手,交给了家园和庄稼。”(《苏慕尔氏的人们》)“我们的眼睛,看过脚下的田地,看过牛录深处的事情,就流了泪。”(《坡上》)“牛录确实温暖,想想这一点,人心里就舒服得要死。”“日出日落,人们为牛录活着”(《牛录》)。在新疆锡伯族诗人里,阿苏是最典型的牛录诗人。要了解新疆锡伯灵魂深处的牛录意识,就得看阿苏的牛录诗。
双语诗:纵观新疆锡伯族诗歌发展史,还有一种诗歌现象令人瞩目,这就是锡伯族的双语诗(指同一个诗人,既能用母语创作,又能用汉语创作)。清代末期,新疆锡伯族著名诗人锡笔臣是锡伯族双语诗早期的主要代表。他的汉文造诣颇深,被当时执政的伊犁将军赏识,曾长期担任伊犁将军衙门文案处文案总办。锡笔臣生前用汉文撰写过许多诗歌,但保存下来的只有叙事长诗《离乡曲》。《离乡曲》用120行诗句,生动展现了新疆锡伯族的西迁史和戍边屯垦史,这是一部清代新疆锡伯族历史长诗。新疆锡伯族现代著名作家、诗人郭基南老先生也是双语诗的重要代表人物。在文学创作上,他用汉文和锡伯文左右开弓,运用自如。像他的第一部诗集《心之歌》就是用锡伯文创作的,而他的第二部诗集《乌孙山下的歌》则完全用汉文创作,他的第三部诗集《情感的火花》则用汉文和锡伯文创作出版。
在新疆锡伯族当代诗人中,佘吐肯也是双语诗创作的代表,他改编创作的《世世代代铭记毛主席的恩情》曾于1982年获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学创作二等奖,汉文译作《西迁之歌》于1981年分别荣获自治区和全国少数民族文学一等奖。
新潮诗:
新时期以来,新疆的锡伯族当代诗歌在继承和发扬本民族文学传统的基础上,在大胆吸取我国汉民族文学和外国文学精华的基础上得到快速发展,不仅中老年诗人青春焕发,力作纷呈,像郭基南、耳际春、佘吐肯等诗人迎来第二次创作旺盛期,而且崛起一批新潮诗人,像安鸿毅、阿苏、西榆、郭晓亮、安德海、苏农、富秀兰、肖昌、佟志红等青年诗人就是突出的代表,他们以新的审美方式,新的表现手法,抒写着新疆锡伯人的过去和现在、欢乐与痛苦、文明与落后、僵滞与变革,抒写新疆锡伯族特有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心理,蕴含着强烈的现代气息和对锡伯族现状、未来、命运的深深思索,从而表现出独特的审美价值和认识价值。
在新疆锡伯文坛崛起的这批新潮诗人,其诗歌创作有以下四个特征:一是他们清一色用汉语创作,然而,他们更多地受锡伯文化的模塑,继承了锡伯文学创作的内在流程,只不过以崭新的知识结构、思维视野、艺术手法和立体的现代意识去观照锡伯族社会生活和心理结构,在更广阔的时空背景下挖掘本民族的特色和审美主体个性。二是他们大胆突破本民族题材,艺术视角投向世界,投向审美主体的灵魂深处。正因为如此,他们写出来的诗不再像父辈们的传统诗歌,像新潮诗人郭晓亮和他的父亲著名诗人郭基南先生共同出版的诗集《情感的火花》中的父子二人的诗,几乎让所有读者都感觉到两种风格、两种色彩和两种艺术世界。有时候、郭晓亮还认为父辈们写诗的时代已经过去:“过去时代的诗人,注定赶不上春天的马车,他们积蓄在天边的歌唱,像睡眠,沉湎于昨天。”(《过去时代的诗人》)。三是艺术上追求写意。新疆锡伯族新潮诗在艺术表现上不同于过去现实主义诗歌,仅仅局限于西迁、戍边、屯垦的直接描写,而是打破传统的因果线性的直接抒情方式,越来越注重由写实转向写意,由具体描写转向抽象表达,由明确转向模糊的暗示,这是诗歌艺术审美角度的转换。在锡伯族新潮诗人中,安鸿毅是一个具有诗歌天赋的杰出代表。他于1962年出生于察布查尔锡伯族自治县,是一个浑身流淌着锡伯鲜血但又走出锡伯文化圈的诗人。他从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先后在《伊犁河》、《中国西部文学》、《诗潮》、《星星》等文学刊物上发表很多诗作,部分作品被选入《1986年诗选》、《飞翔的爱》等诗选集中。他的生平简介和代表诗作《卡提布拉克的秋天》,被选入由九叶诗派著名诗人唐祈主编的《中国新诗名篇辞典》中;他写的组诗《现实世界》曾引起争议,在《星星》诗刊上发表过不少讨论文章。四是炽热的真情蕴含在冷峻朦胧的意象中。
新疆锡伯族新潮诗人是一批热血青年,他们的激情就像伊犁河水永远奔腾不息,他们的真情就像翻腾的大海。但是,当他们把自己的真情实感写入自己诗歌的时候,他们表现得那么冷峻、朦胧,像郭晓亮的诗句:“一夜霜雪,我头枕着北方”,“此刻的蝙蝠,飞满世界”,“一阵风吹,草儿就要安眠”,“生长白杨的草坡站在我身旁”。还有诗人西榆的“老榆”、“青杨”、“红叶”、“杏花”、“苹果”、“绿叶”、“夏日”、“伊犁河浮冰”等意象,在冷峻朦胧的表层下隐藏着诗人内心的“烈火”!
在近300年的漫长岁月中,新疆的锡伯族创造出独具特色的民歌、西迁诗、卡伦诗、萨满诗、念说诗、牛录诗、双语诗和新潮诗。我相信:在今后的岁月中,新疆的锡伯族诗人们还会创造出更加璀璨夺目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