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赞美诗的诗句
纪伯伦的诗歌一:《祈祷》
于是一个女冠说,
请给我们谈祈祷。
他回答说:
你们总在悲痛或需要的时候祈祷,
我愿你们也在完满的欢乐中和丰富的日子里祈祷。
因为祈祷不就是你们的自我在活的以太中的开展么?
假若向太空倾吐出你们心中的黑夜是个安慰,
那么倾吐出你们心中的晓光也是个欢乐。
假若在你的灵魂命令你祈祷的时候,
你只会哭泣,
她也要从你的哭泣中反复地鼓励你,
直到你笑悦为止。
在你祈祷的时候,
你超凡高举,
在空中你遇到了那些和你在同一时辰祈祷的人,
那些除了祈祷时辰之外你不会遇到的人。
那么,让你那冥冥的殿宇的朝拜,
只算个欢乐和甜柔的聚会罢。
因为假如你进入殿宇,
除了请求之外,
没有别的目的,你将不能接受。
假如你进入殿宇,
只为要卑屈自己,
你也并不被提高。
甚至于你进入殿宇,
只为他人求福,你也不被嘉纳。
只要你进到了那冥冥的殿宇,
这就够了。
我不能教给你们怎样用言语祈祷。
除了它通过你的嘴唇所说的它自己的言语之外,
上帝不会垂听你的言语。
而且我也不能传授给你那大海:丛林和群山的祈祷。
但是你们生长在群山:丛林和大海之中的人,
能在你们心中默会它们的祈祷。
假如你在夜的肃默中倾听,
你会听见它们在严静中说:
“我们自己的‘高我的上帝,
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志。
您的愿望就是我们的愿望。
您的神力将您赐给我们的黑夜转为白日。
我们不能向您祈求什么,
因为在我们动念之前,
您已知道了我们的需要。
我给您的是我们的需要。
在您把自己多赐予我们的.时候,
您把一切都赐予我们了。”
纪伯伦的诗歌二:《谈话》
于是一个学者说,请你讲讲谈话。
他回答说:
在你不安于你的思想的时候,你就说话。
在你不能再在你心的孤寂中生活的时候,你就要在你的唇上生活,而声音是一种消遣,一种娱乐。
在你许多的谈话里,思想半受残害。
思想是天空中的鸟,在语言的笼里,也许会展翅,却不会飞翔。
你们中间有许多人,因为怕静,就去找多话的人。
在独居的寂静里,会在他们眼中呈现出他们一无所有的自己,他们就想逃避。
也有些说话的人,并没有知识和考虑,却要启示一种他们自己所不明白的真理。
也有些人的心里隐存着真理,他们却不用言语来诉说。
在这些人的胸怀中,心灵居住在有韵调的寂静里。
当你在道旁或市场遇见你朋友的时候,让你的心灵,运用你的嘴唇,指引你的舌头。
让你声音里的声音,对他耳朵的耳朵说话:
因为他的灵魂要噙住你心中的真理。
如同酒光被忘却,酒杯也不存留,而酒味却永远被记念。
纪伯伦的诗歌三:《友谊》
于是一个青年说,请给我们谈友谊。
他回答说:
你的朋友是你的有回答的需求。
他是你用爱播种,用感谢收获的田地。
他是你的饮食,也是你的火炉。
因为你饥渴地奔向他,你向他寻求平安。
当你的朋友向你倾吐胸臆的时候,你不要怕说出心中的"否",也不要瞒住你心中的"可"。
当他静默的时候,你的心仍要倾听他的心;
因为在友谊里,不用言语,一切的思想,一切的愿望,一切的希冀,都在无声的欢乐中发生而共享了。
当你与朋友别离的时候,不要忧伤;
因为你感到他的最可爱之点,当他不在时愈见清晰,正如登山者从平原上望山峰,也加倍地分明。
愿除了寻求心灵的加深之外,友谊没有别的目的。
因为那只寻求着要泄露自身的神秘的爱,不算是爱,只算是一个撒下的网,只网住一些无益的东西。
让你的最美好的事物,都给你的朋友。
假如他必须知道你潮水的退落,也让他知道你潮水的高涨。
你找他只为消磨光-阴-的人,还能算是你的朋友么?
你要在生长的时间中去找他。
因为他的时间是满足你的需要,不是填满你的空腹。
在友谊的温柔中,要有欢笑和共同的欢乐。
因为在那微末事物的甘露中,你的心能找到他的清晓而焕发精神。
纪伯伦的诗歌四:《教授》
于是一位教师说,请给我们讲教授。
他说:
除了那已经半睡着,躺卧在你知识的晓光里的东西之外,没有人能向你启示什么。
那在殿宇的荫影里,在 -群中散步的教师,他不是在传授他的智慧,而是在传授他的
忠信与仁慈。
假如他真是大智,他就不命令你进入他的智慧之堂,却要引导你到你自己心灵的门口。
天文家能给你讲述他对于太空的了解,他却不能把他的了解给你。
音乐家能给你唱出那充满太空的韵调,他却不能给你那聆受韵调的耳朵和应和韵调的声音。
精通数学的人能说出度量衡的方位,他却不能引导你到那方位上去。
因为一个人不能把他理想的翅翼借给别人。
正如上帝对于你们每个人的了解都是不相同的,所以你们对于上帝和大地的见解也应当是不相同的。
纪伯伦的诗歌五:《苦痛》
于是一个妇人说,请给我们谈苦痛。
他说:
你的苦痛是你那包裹知识的皮壳的破碎。
连果核也必须破碎,
使果仁可以暴露在阳光中,
所以你们也必须知道苦痛。
倘若你能使你的心时常赞叹日常生活的神妙,
你的苦痛的神妙必不减于你的欢乐;
你要承受你心天的季候,
如同你常常承受从田野上度过的四时。
你要静守,
度过你心里凄凉的冬日。
许多的苦痛是你自择的。
那是你身中的医士,
医治你病躯的苦药。
所以你要信托这医生,
静默安宁地吃他的药:
因为他的手腕虽重而辣,
却是有冥冥的温柔之手指导着。
他带来的药杯,
虽会焚灼你的嘴唇,
那陶土却是陶工用他自己神圣的眼泪来润湿调搏而成的。
纪伯伦的诗歌六:《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通过你来到这世界,
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边,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
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
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
属于你做梦也无法达到的明天。
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象他们一样,
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
你是弓,儿女是从你那里射出的箭。
弓箭手望着未来之路上的箭靶,
他用尽力气将你拉开,
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远。
怀着快乐的心情,
在弓箭手的手里弯曲吧,
因为他爱一路飞翔的箭,
也爱无比稳定的弓。
纪伯伦的诗歌七:《自由》
于是一个辩士说,
请给我们谈自由。
他回答说:
在城门边,
在炉火光前,
我曾看见你们俯伏敬拜自己的“自由”,
甚至于像那些囚奴,
在诛戮他们的暴君之前卑屈,颂赞。
噫,在庙宇的林中,在城堡的影里,
我曾看见你们中之最自由者,
把自由像枷铐似地戴上。
我心里忧伤,
因为只有那求自由的愿望也成了羁饰,
你们再不以自由为标竿:为成就的时候,
你们才是自由了。
当你们的白日不是没有牵挂,
你们的黑夜也不是没有愿望与忧愁的时候,
你们才是自由了。
不如说是当那些事物包围住你的生命,
而你却能赤裸地无牵挂地超腾的时候,
你们才是自由了。
但若不是在你们了解的晓光中,
折断了缝结你们昼气的锁链,
你们怎能超脱你们的白日和黑夜呢?
实话说,你们所谓的自由,
就是最坚牢的锁链,
虽然那链环闪烁在日光中炫耀了你们的眼目。
自由岂不是你们自身的碎片?
你们愿意将它抛弃换得自由么?
假如那是你们所要废除的一条不公平的法律,
那法律却是你们用自己的手写在自己的额上的。
你们虽烧毁你们的律书,
倾全海的水来冲洗你们法官的额,
也不能把它抹掉。
假如那是个你们所要废黜的暴君,
先看他的建立在你心中的宝座是否毁坏。
因为一个暴君怎能辖制自由和自尊的人呢?
除非他们自己的自由是专制的,
他们的自尊是可羞的。
假如那是一种你们所要抛掷的牵挂,
那牵挂是你自取的,不是别人勉强给你的。
假如那是一种你们所要消灭的恐怖,
那恐怖的座位是在你的心中,
而不在你所恐怖的人的手里。
真的,
一切在你里面运行的事物,
愿望与恐怖,憎恶与爱怜,
追求与退避,都是永恒地互抱着。
这些事物在你里面运行,
如同光明与黑影成对地胶粘着。
当黑影消灭的时候,
遗留的光明又变成另一种光明的黑影。
这样,
当你们的自由脱去他的镣铐的时候,
他本身又变成更大的自由的镣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