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送我上大学感言
父亲送我去上学随笔
父亲说:“你马上要读三年级了,要到邻村去上学了。”
我已在村中的小学读了两年,说是小学,其实只有一位老师,有时五六个学生,有时又变成七八个学生,老师家的堂屋就是我们的教室。老师基本上是赤着脚给我们上课,倒不是他没有鞋,而是因为,赶上农忙的时候,他得一边给我们上课,一边随时准备下地干活。他和我们的父母一样,是农民,唯一不同的是,他是村里识字最多的农民。但他识的字,也只够教我们到二年级。三年级,我们就必须到邻村去上学了,听说那里有我们这一带识字最多的人。
开学了,父亲送我去邻村小学报到。那是父亲第一次送我去上学,也是唯一一次。
天下着小雨。
邻村并不远,相距不到两公里。但没有路,只有连着庄稼地的田埂。农村孩子走惯了这种没有路的路。我们虽然还没有下地干过农活,但哪块地是哪个村的,哪块地是种什么的,我们都一清二楚。走在自己村的庄稼地里,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我差不多是一路跑在前面。雨天,田埂又窄又滑,空气里弥散着那个年代才有的清新的气息。
一块地里种着水稻,另一块地里还是种着水稻。你能看出它们的不同吗?你不能,因为你不是农民。但一个农民就能轻易地分出它们的不同来,就像我身后的父亲,他会突然停下来,一脚踏进水稻田里,将一棵水稻连根拔出来。你以为那是水稻?不,那是稗子。奇怪的很,稗子总是比水稻长得高,它们总能从土地里攫取更多的营养。
一路上,我没和父亲说过一句话,也许说过什么,但我忘了。比如,也许就是那一次,他告诉我,怎么去分辨一株藏在水稻里的稗子。我能认识稗子,一定是从父亲那儿学来的,就像我弄懂的很多东西,都源自我的'父亲,但我并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教会我这一切的。
很快,我放慢了脚步,或者干脆停了下来,不安地等待身后的父亲。因为,我已经走到我们村最后一块地的边缘了。紧挨着这块地的,是邻村的庄稼地。它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种的也是水稻。但它是不一样的,它不再是我熟悉的事物。我小时候放过牛,放过鹅,打过猪草,但都是在我们村的地头。你在自己村里的地里打滚,不会有人管你,但一个陌生的孩子闯进别村的庄稼地,就会引人疑虑。
父亲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直到今天,我还是印象深刻。父亲的手,粗糙,厚实,有力,温暖。自那之后,父亲没有再拉过我的手,或者拉过,我却不记得了。我安静地跟在父亲身后,向邻村走去。
从那天开始,我三年级了。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村庄。
那也是我至今清晰地记得的唯一一个新学期。此后,我去镇里读小学,去县城上中学,去省城上大学,无数个新学期,却都印象模糊。
那也是我的父亲唯一一次送我去上学。我的农民父亲,只能送我这么远了,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然后,慢慢放开,目送我越走越远,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