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伟早期的舞作《天梯》,几乎不像舞蹈。钢琴以匀速的单音制造了一个极缓慢的气场,而舞者在其中也是随着音乐近乎凝滞地缓缓移动,造型上的雕塑感也增强了氛围。沈伟对和谐统一的视觉和感官体验的营造无疑是超群的。观众沉浸在其中,感觉到的静谧其实早已与舞蹈无关。
重头戏还是《春之祭》。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吸引了太多编舞家,沈伟却独辟蹊径选择了“钢琴鬼才”法佐·赛依改编的钢琴四手联弹版。失去了交响曲的幅度和丰满,取而代之的是钢琴的纯度与清晰。沈伟的版本剥离了故事性,完全从音乐本身出发,创作了一个更抽象的《春之祭》。
舞者的每一个动作皆随着钢琴的律动而来,丝丝入扣地将音乐的肌理铺展开。跳跃的单音时,舞者直立跳跃;绵延的连奏时,舞者列队翩跹。在沈伟的设计中,舞者时而是跳跃的琴键,时而似油画的笔触,时而又有京剧的圆场、云手和水袖。他似乎将所学全部融入舞蹈当中,并不觉得杂糅。
和比贡泽蒂一样,大多数编舞家都在试图追赶斯特拉文斯基,试图传达一种原初的力量,然而有时却很难达到。可以说沈伟打一开始就设计着一支独立于《春之祭》的舞蹈。这是一条更加艰难的路途,但确实大胆地开辟了一片全新的领地。可惜的是,失去了原有的情节和力量,还是春之祭吗?
最抓人眼球的,也是沈伟的最高明之处,是在舞台上传达的统一。从选择音乐、编舞,再到舞台、服装、造型,沈伟全部自己一人承担。他把自己的审美取向延伸到观众目所能及的舞台每一个地方,让观众感同身受。在沈伟的两个作品中,这些都得到了充分的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