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谣,自遥远的春秋时代便可据其内容分为两大类,一为歌颂劳动,二为歌颂爱情,中国几千年来皆如此传承。而开江情歌,则更是巧妙地将劳动与爱情融合在一起,故而在巴渠大地长盛不衰。
开江情歌指产生并流传于开江县全境内一种传统的民间歌谣。自古以来,开江人民浸润在漫长的历史岁月和文化土壤中,在谈情说爱、休闲娱乐,甚至在山间田坝中劳动的时候,为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和爱慕之情,往往自编自唱,因“情”生“歌”,因“歌”而“情”,创造出了“开江情歌”。因为题材多为追求纯真爱情、向往美好生活等,所以群众基础牢固,百姓喜闻乐见,世代效仿,传唱至今,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风格迥异、别具特色的开江情歌。
正因为来源于大众、来源于生活,因此开江情歌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如:劳动时,人们唱起“大田栽秧行对行/哥妹赛秧摆战场/情妹巧缝大口袋/只装郎来不装粮”;而到了傍晚相约时,则唱“太阳落土四山黄/犀牛望月姐望郎/犀牛望月归大海/情姐望郎回绣房”。
开江情歌满含着开江人民的乐观,显得风趣幽默。如:“一条大黄狗/睡在屋门口/情哥你来耍/脚儿轻轻走”;“郎在外面学鸟叫/妹在房中把手招/娘问女儿做什么/我纺棉花伸懒腰”。
除去形式灵活、风趣幽默,开江民歌还有着描写细致入微、简笔传神的显著特点。如:“郎是远方野雁鹅/飞到妹家不敢落/脚到房前不敢进/话到嘴边不好说”,把青年男女的羞涩和急切描写得淋漓尽致;又如:“坎上草儿发了青/情哥可知我的心/只要情哥愿娶我/快托媒人来说亲”,啧啧,人家姑娘已经等不及了!
有了对爱的真情表达,那么自然也少不了对爱的海誓山盟。开江情歌里有:“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对门山上一树李/一刀砍断千层皮/宁肯和妹刀上死/不愿和妹两分离”。
除此之外,开江情歌还不乏意趣横生的妙句。如:“一尺白布四个角/做双鞋儿郎踏脚/只要小郎来连我/包你不得打赤脚”,好一个心灵手更巧的女人;“一朵艳山红/漂在河当中/哥要想花戴/二世变蛟龙”,对男子的婉拒和祝愿;“哥是天上一条龙/妹是地上花一丛/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红”,多么传神和贴切!
情歌传人话情歌
郑朝天,58岁,开江任市镇人,开江情歌第六代传承人。早年务农,现在经商的他尽管年事已高,但始终未曾将自己心爱的“开江情歌”放下。“早上起来喊两嗓子,一天忙活都不累;晚上睡前来两句,一觉睡到大天亮。”郑朝天对自己的绝活很得意。
所谓“第六代”,实际上是指从建国以来,相关部门较为系统地整理开江民歌以来的“第六代”。“开江情歌早得很哦,不晓得有几百上千年历史了,我的爷爷,我爷爷的爷爷都会唱。”在郑朝天记忆中,最初对开江情歌有印象时自己才11岁,还是个“放牛娃”。“那时一出门,到处都可以听到人们唱歌,田里有,地里有,河坝有,山上也有,好热闹哦!”郑朝天那时并不知道这就是开江情歌,或许那时也根本没有“开江情歌”这个名词,就是觉得好听,也就开始跟着哼哼了。
“那时,人们行为很保守,但思想却很大方,劳动时男女对歌再正常不过了!”郑朝天的老家在龙王沟村原3大队6队,本队的地和7队的地隔沟相望。每天早晨,这边6队的人们一声喊,那边7队的人们便开始和,歌声在山谷中回荡不绝。“别说,还真就有几对人是因为唱歌走到一起的,歌这东西真奇妙啊!”郑朝天回忆起几十年前的事情,幸福感仍不禁跃然而出。
“现在唱情歌的人少了,大家都听港台歌去了,但我始终认为,开江情歌还是有生命力的,只是没有发展好。”郑朝天的信心不是没有来由的,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在屋外空旷地练练嗓子,常常会吸引来一群人静听。而让他最得意的是三年前的一件事,那次他进了很多西瓜,由于天气不好卖了两天只卖出几个西瓜,无聊之中他就坐在西瓜摊边唱歌,孰料很快便引来一大群人,大家你一个我一个一会儿就把西瓜买光了。从那以后,郑朝天更觉得自己有责任为开江情歌的传承作出贡献。
无论是郑朝天,还是吴碧成、孙中位、石永培等等,他们都是开江情歌的优秀传人。在他们眼中,自己虽然已经老了,但开江情歌永远具有魔力,永远不曾衰老,自己以会唱、会听、会编开江情歌而自豪。
开江情歌艰难前行
纵然开江情歌有过辉煌的历史,但无可否认的是,开江情歌已然走到衰亡的边缘。不仅听歌的人少了,甚至连会唱开江情歌的人都已不多,现在的第六代传人们都已是60岁左右的老人,再隔20年,究竟还能有多少人能唱?实在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