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民要术(节选)(北魏·贾思勰)_酒史文化


  【原文】又造神曲法:其麦蒸、炒、生三种齐等,与前同;但无复阡陌、酒脯、汤饼、祭曲王及童子手团之事矣。

  预前事麦三种,合和细磨之。七月上寅日作曲。溲欲刚,捣欲精细,作熟。饼用圆铁范,令径五寸,厚一寸五分,于平板上,令壮士熟踏之。以杙刺作孔。

  净扫东向开户屋,布曲饼于地,闭塞窗户,密泥缝隙,勿令通风。满七日翻之,二七日聚之,皆还密泥。三七日出外,日中曝令燥,曲成矣。任意举、阁,亦不用瓮盛。瓮盛者则曲乌肠,乌肠者,绕孔黑烂。若欲多作者任人耳,但须三麦齐等,不以三石为限。

  此曲一斗,杀米三石;笨曲一斗,杀米六斗:省费悬绝如此。用七月七日焦麦曲及春酒曲,皆笨曲法。

  【译文】造神曲的方法:蒸熟的、炒熟的和生的麦子分量相同,制作方法与前面所说的方法相同,只是不必有阡陌、酒脯、汤饼、祭祀曲王以及小孩用手团面等事。

  事先准备好三种麦子,搅和在一起磨细。选择七月份的第一个寅日作曲。作曲时,水要少放,搓捣要细密,作得很熟。然后用圆形的铁模制成曲饼,曲饼有五寸长,一寸五分厚,再放到平板上,要强壮的男人去踏熟,然后用棒子在中间穿一个小孔。

  选一间东面开门的房子打扫干净,将曲饼摆在地上,紧闭门窗,密封缝隙,不能透风。七天后将饼翻过来,又过七天将饼堆积起来,还是要用泥将房子密封起来。再过七天才拿出去放到太阳下晒干,曲就做成了。这种曲饼可以随意放在高处,不必用瓮来装。如果用瓮装,曲饼就会“乌肠”。“乌肠”是指中心穿孔的四周变黑发烂。如果有人想多作可以随意,只要做到三种麦子数量相等,完全不必一定是三石。

  这种神曲,一斗要消融三石米;而普通的笨曲,一斗仅仅消融六斗米:节省和耗费如此悬殊。七月七日造的焦麦曲同酒曲和普通笨酒的作法一样。

  【原文】造神曲黍米酒方:细锉曲,燥曝之。曲一斗,水九斗,米三石。须多作者,率以此加之。其瓮大小任人耳。桑欲落时作,可得周年停。初下用米一石,次酘五斗,又四斗,又三斗,以渐待米消即酘,无令势不相及。味足沸定为熟。气味虽正,沸未息者,曲势未尽,宜更酘之;不酘则酒味苦、薄矣。得所者,酒味轻香,实胜凡曲。初酿此酒者,率多伤薄,何者?犹以凡曲之意忖度之,盖用米既少,曲势未尽故也,所以伤薄耳。不得令鸡狗见。所以专取桑落时作者,黍必令极冷也。

  【译文】造神曲黍米酒方法:将神曲饼切细晒干。一斗曲加九斗水,配三石米,如果需要多作,可以按照这个比例再加。酒瓮的大小也可随便。桑树快要落叶时开始酿酒,酒可以停放一周年。初次下一石米,第二次下五斗米,第三次又放四斗,最后再放三斗。要看米消融完了才放米,不要让所投的米赶不上曲的消融能力。酒味足够时,就不再鼓泡,酒也就酿成了。酒的气味虽然纯正,但如果还在鼓气泡,说明曲势还没耗尽,应该再放些米,否则酒味就会苦,就会淡。这样得到的酒,味道清爽芳香,的确胜过普通曲酒。初次酿造这种酒的人酿的酒往往酒味不浓,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他们还按普通曲的原理估计它,结果投放的米太少,曲的力量还没有全部发挥完,酒味就太淡了。酿造这种酒时不要让鸡和狗看见。之所以专门选择桑树落叶时酿酒,是因为酿酒用的黍米饭要很冷。

  【原文】又神曲法:以七月上寅日造。不得令鸡狗见及食。看麦多少,分为三分:蒸、炒二分正等;其生者一分,一石上加一斗半。各细磨,和之。溲时微令刚,足手熟揉为佳。使童男小儿饼之,广三寸,厚二寸。须西厢东向开户屋中,净扫地,地上布曲:十字立巷,令通人行;四角各造“曲奴”一枚。讫,泥户勿令泄气。七日开户翻曲,还塞户。二七日聚,又塞之。三七日出之。作酒时,治曲如常法,细锉为佳。

  造酒法:用黍米二斛,神曲一斗,水八斗。初下米五斗,米必令五六十遍淘之。第二酘七斗米。三酘八斗米。满二石米以外,任意斟裁。然要须米微多,米少酒则不佳。冷暖之法,悉如常酿,要在精细也。

  神曲粳米醪法:春月酿之。燥曲一斗,用水七斗,粳米两石四斗。浸曲发如鱼眼汤。净淘米八斗,炊作饭,舒令极冷。以毛袋漉去曲滓,又以绢滤曲汁于瓮中,即酘饭。侯米消,又酸八斗;消尽,又酘八斗。凡三酘,毕。若犹苦者,更以二斗酘之。此酒合醅饮之可也。

  【译文】另有一种造神曲法:在农历七月的第一个“寅日”制作,注意不能让鸡、狗看见或吃到。根据麦子的多少分成三份:蒸熟和炒熟的两份数量相等:生的一份,与蒸炒的两份相比,每一石要再加上一斗半。三份分开磨细,混合在一起。和水时要稍微硬一点,最好是尽快揉熟。让小男孩做成饼子,每个三寸宽、两寸厚。选择西厢房东面开门的屋子,将地打扫干净,把曲饼摆在地上:中间留一个十字通道,使人能够通行;屋子四角各制作一个“曲奴”。布置完后,将门用泥密封,不让它透气。七天后开门翻动曲饼,出来又把门封住。又过七天,将曲饼堆积起来,出来还是要把门封住。再过七天才把它拿出来。酿酒时,按通常的方法准备好,切得越细越好。

  酿酒的方法:使用黍米两斛、神曲一斗,水八斗。初次投放五斗米,米一定要经过五六十遍的淘洗。第二次投放七斗米。第三次投放八斗米。投满两石米后,可以酌情投放。但是米一定要稍微多一点,米放的太少,酒的味道就不好。温度调设的情况和平常酿酒相同,关键在于精心细致。

  用神曲酿粳米醪酒的方法:春天酿造。一斗热曲配七斗水,两石四斗粳米。先将曲浸泡到鼓鱼眼大小的泡的时候。将八斗米淘洗干净作成饭,摊开让它冷却。用袋子过滤去神曲渣,再用生绢将神曲汁过滤到瓮里,然后将饭倒进去。等米消融后,再放八斗米,消融后,又放入斗米。总共投入三次,如果酒味不好,就再投放米。这种酒可以和未滤的酒一起饮用。

  【原文】又作神曲方:以七月中旬以前作曲为上时,亦不必要须寅日;二十日以后作者,曲渐弱。凡屋皆得作,亦不必要须东向开户草屋也。大率小麦生、炒、蒸三种等分,曝蒸者令干,三种合和,碓(臼市)。净簸择,细磨。罗取麸,更重磨,唯细为良,粗则不好。锉胡菜,煮三沸汤。待冷,接取清者,溲曲。以相著为限,大都欲小刚,勿令太泽。捣令可团便止,亦不必满千杵。以手团之,大小厚薄如蒸饼剂,令下微浥浥。刺作孔。丈夫妇人皆团之,不必须童男。

  其屋,预前数日著猫,塞鼠窟,泥壁,令净扫地。布曲饼于地上,作行伍,勿令相逼,当中十字通阡陌,使客人行。作“曲王”五人,置之于四方及中央:中央者面南,四方者面皆向内。酒脯祭与不祭,亦相似,今从省。布曲讫,闭户密泥之,勿使漏气。一七日,开户翻曲,还著本处,泥闭如初。二七日聚之:若止三石麦曲者,但作一聚,多则分为两三聚;泥闭如初。三七日,以麻绳穿之,五十饼为一贯,悬著户内,开户,勿令见日。五日后,出著外许悬之。昼日晒,夜受露霜,不须覆盖。久停亦尔,但不用被雨。此曲得三年停,陈者弥好。

  【译文】还有一种制神曲的方法:七月中旬以前制曲都是好时候,不一定要是“寅日”。七月二十日以后制的曲,功效就逐渐变弱了。也不一定要门户向东开的房屋,一般房屋都可以来制曲。大致比例是,生、炒、蒸三种小麦等量,蒸熟的那份在太阳下晒干,然后将三种混合一起,用簸选择干净,然后磨细。用罗筛把麸子筛去,再重新磨,总之磨得愈细愈好,太粗了酒就酿不好。把胡叶切细,煮成三沸,等水冷后,舀取上面清水,和面作曲。只要能粘着在一起就行了,一般都要求稍微硬一点,不能太湿。再捣成团就停止,也不必捣满一千杵。用手将它揉成团,团的大小厚薄和馒头差不多,要让每团曲下面都稍微有点湿。然后中间扎一个孔。男人女人都可以团曲,不必都须小男孩。

  放曲的房屋,提前几天就先把猫放进去,将老鼠洞堵住,把墙壁用泥涂一遍,把地打扫干净。然后,把曲饼一个个放置地上,排成队伍形状,不要挨得太紧,中间留一个十字通道,让人通行,安置“曲王”五个,在四方和中央。放置中央的面向南,其余四方的面都向内。用酒脯祭祀与不祭祀,结果都一样,现在一般从简。

  放置完曲饼,关上门用泥密封,不让它透气。七天后,开门将曲饼翻个,仍放在原来的位置,再用泥封门。第二个七天后,将曲饼堆积起来;如果只有三石麦曲,就只要堆一堆;如果很多,就要堆成两堆或三堆,再用泥封门。第三个七天后,用麻绳把曲饼串起来。每五十个饼穿成一串,挂在屋子里,把门打开,但不要见到太阳。五天后,再拿出来挂在外面。让它经受日晒霜露,不用覆盖,但不能淋雨。这神曲,久放一段时间也可以,可以放至三年或更久,而且愈陈效果愈好。

  【原文】神曲酒方:净扫刷曲令净,有土处,刀削去,必使极净。反斧背椎破,令大小如枣、栗;斧刃则杀小。用故纸糊席,曝之。夜乃勿收,令受霜露。风、阴则收之,恐土污及雨润故也。若急须者,曲干则得;从容者,经二十日许受霜露,弥令酒香。曲必须干,润湿则酒恶。

   春秋二时酿者,皆得过夏;然桑落时作者,乃胜于春。桑落时稍冷,初浸曲,与春同;及下酿,则茹瓮——止取微暖,勿太厚,太厚则伤热。春则不须,置瓮于砖上。

  秋以九月九日或十九日收水,春以正月十五日,或以晦日,及二月二日收水,当日即浸曲。此四日为上时,余日非不得作,恐不耐久。收水法,河水第一好;远河者取极甘井水,小咸则不佳。

  【译文】另一种制神曲的方法:用刷子把曲饼刷干净,曲饼上有土的地方,用刀削掉,一定要收拾得非常干净。把斧子翻转将曲砸碎,砸成一个个大小如枣栗的碎块;然后用斧刃将它们砍小。然后放到用旧纸糊的席子上晒。晚上也不要收回来,让曲块受霜露。刮风阴雨时还是要收进来,否则曲会变脏或被淋雨。如果急用,曲块晒干就可以用。如不急用,可以让它经受一二十天的霜露,这样,制出的酒会更加芳香。曲块必须干燥,否则酿出的酒质量很差。

  春、秋两季酿的酒,都可以过夏,但桑叶坠落时酿的酒比春天酿的酒要好。桑叶落时气候渐渐变冷,开始浸曲时,初次浸的方法和春酿一样,只是等到下酿的时候要用草把瓮包起来——只要稍微带点温度就行了,不要盖草太厚,太厚了会热坏的。春天就不需要包,只要把瓮放在砖地上就可以了。

  秋天,在农历九月九日或十九日收汲取浸曲的水。春天,要在正月十五日,或月底,或二月二日汲水,当天汲水当天就浸曲。以上这几日为汲水的最好时候,其他日子汲水也可以,只是怕酿出的酒存放不了多久。汲水的原则,河水第一好,离河远的,可用极甜的井水,如果有咸味就不好了。

  【原文】渍曲法:春十日或十五日,秋十五或二十日。所以尔者,寒暖有早晚故也。但候曲香沫起,便下酿。过久曲生衣,则为失候;失候则酒重钝,不复轻香。

  米必细,净淘三十许遍;若淘米不净,则酒色重浊。大率曲一斗,春用水八斗,秋用水七斗;秋杀米三石,春杀米四石。初下酿,用黍米四斗,再馏弱炊,必令均熟,匀使坚刚、生减也。于席上摊黍饭令极冷,贮出曲汁,于盆中调和,以手搦破之,无块,然后内瓮中。春以两重布覆,秋于布上加毡,若值天寒,亦可加草。一宿、再宿,候米消,更酘六斗。第三酘用米或七八斗。第四、第五、第六酘,用米多少,皆候曲势强弱加减之,亦无定法。或再宿一酸,三宿一酘,无定准,惟须消化乃酸之。每酸皆挹取瓮中汁调和之,仅得和黍破块而已,不尽贮出。每酘即以酒把遍搅令均调,然后盖瓮。

  虽言春秋二时杀米三石、四石,然要须善候曲势:曲势未穷,米犹消化者,便加米,唯多为良。世人云:“米过酒甜。”此乃不解法候。酒冷沸止,米有不消者,便是曲势尽。

  酒若熟矣,押出,清澄。竞夏直以单布履瓮口,斩席盖布上,慎勿瓮泥;瓮泥封交即酢坏。

  冬亦得酿,但不及春秋耳。冬酿者,必须厚茹瓮、覆盖。初下酿,则黍小暖下之。一发之后,重酘时,还摊黍使冷——酒发极暖,重酿暖黍,亦酢矣。

  其大瓮多酿者,依法倍加之。其糠、沈杂用,一切无忌。

  【译文】酿造清酒的方法:春季,浸泡十天或十五天;秋季则十五天或二十天。这是因为天气冷暖有早晚不同的原故。只要等到酒曲发出芳香开始冒泡,就可以下酿了。时间过得太久,酒曲就会产生一层膜,那就错过了时机;错过时机,酒的味道就会重浊,而不再清香。

  用来酿酒的米必须舂得极细,并且要淘洗三十多遍到非常洁净。如果米淘不净,酒的颜色就会浑浊不清,大致比例是,曲一斗,春用水八斗,秋用水七斗。秋季消耗三石米,春季消耗四石米。初次下米用黍米四斗,黍米做成的饭要蒸得软并馏两次,要受热均匀。把这种熟黍饭在席上摊开,让它完全冷却。然后再和瓮里取出的曲汁一起放到盆里调和,用手捏碎,直到没有块状物时再放到瓮里。春天在瓮上盖两层布,秋天布上再加盖毡,如果天气寒冷,再加盖草席。经过一夜,两夜,等米消融后,再投入六斗黍米饭。第三次,再投七斗或八斗。到第四、第五、第六次,要根据曲的力量确定用米的多少,没有定规,只须等米消融完了就可以加米。每次投放时,都要将黍饭和从瓮中舀出的汁调和在一起,只要能将黍饭弄碎调和就可以了,不必把所有的汁都舀出来。投放时,要搅拌调匀,然后把瓮盖好。

  虽然说春秋两季各需耗米三石、四石,但也要仔细审看曲势后确定:酒的酵力还没发挥完,米还在消融时,就可以再加米,米多了酒质好。平常人说:“米过量了酒发甜。”这是不了解酒的酿造方法。瓮中的酒液凉了不再起泡,米还没有消融,这说明曲的效力已经发挥完了。

  酒酿熟后,将酒水压出来,澄清。整个夏天只需用单层布盖住瓮口,再截一片席子盖在布上。注意不能用泥封瓮口,否则到夏天酒会变酸变坏。冬季也可酿酒,只是效果不如春秋好。冬天酿酒时,必须将瓮厚厚地包裹住,瓮口也要厚厚地覆盖住。初次下酿,要将黍米饭稍稍加热一下再放进去。酒开始发酵后,再次投放时,还是要将黍米饭摊开冷却。酒发酵后会变得很热,如果再放加热的黍米饭,酿成的酒也会变酸。

  如果用大瓮酿制很多酒,按照这个比例加倍放就行了。酿酒剩的汤和糠可以任意使用,没有什么忌讳。

  【原文】河东神曲方:七月初治麦,七日作曲。七日未得作者,七月二十日前亦得。麦一石者,六斗炒,三斗蒸,一斗生,细磨之。桑叶五分,苍耳一分,艾一分,茱萸一分——若无茱萸,野蓼亦得用——合煮取汁,令如酒色。漉去滓,待冷,以和曲,勿令太泽。捣千杵。饼如凡饼,方范作之。

  【译文】制河东神曲的方法:七月初开始准备好麦子,初七开始造曲。初七没来得及造曲的,七月二十日前都可以制作。如果用麦子一石作曲,就取六斗炒黄,三斗蒸熟,留一斗生的,磨成细面。按照五分桑、一分苍耳、一分艾草、一分茱萸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熬成汁,使它的颜色和酒一样。滤去渣滓,等它冷却,用来和曲。注意曲不要和得太湿。和好后,捣一千杵,作成的曲饼和一般的饼一样,用方形模子压制而成。

  【原文】卧曲法:先以(麦肙)布地,然后著曲讫,又以麦(麦肙)覆之。多作者,可以用箔、槌,如养蚕法。覆讫。闭户。七日,翻曲,还以(麦肙)覆之。二七日,聚曲,亦还覆之。三七日,瓮盛。后经七日,然后出曝之。

  造酒法:用黍米。曲一斗,杀米一石。秫米令酒薄,不任事。治曲必使袁里、四畔、孔内,悉皆净削,然后细锉,令如枣、栗。曝使极干。一斗曲,用水二斗五升。

  十月桑落初冻则收水酿者为上时。春酒正月晦日收水为中时。春酒,河南地暖,二月作;河北地寒,三月作;大率用清明节前后耳。初冻后,尽年暮,水脉既定,收取则用;其春酒及余月,皆须煮水为五沸汤,待冷浸曲,不然则动。十月初冻尚暖,未须茹瓮;十一月、十二月,须黍穰茹之。

  【译文】制卧曲的方法:先把麦杆铺在地上,然后放曲,再用麦杆盖上。作得多的,可以象养蚕一样,采用架子安放筐匾的方法。盖完麦秆后,把门关起来。七天后,翻动曲饼,过后还是用麦杆覆盖。再过七天,把曲聚成堆积起来,还用麦杆覆盖。到第三个七天后,将曲装到瓮里。再经过七天,把曲拿出去晒干。

  酿酒的方法:用黍米酿酒。曲一斗能消融米一石。高粱酿成的酒味道很淡,不管用。整治曲饼时,一定要使曲的表面、里面、四周、孔内全洗削干净,然后切碎,大小如枣和栗子般小块。放太阳下晒到非常干。一斗曲,配水二斗五升。

  农历十月桑叶坠落水刚开始出现冰冻时,汲水酿酒,时机最好。春酒,正月三十日汲水,是中等时机。春酒,黄河以南天气温和,可在二月份酿制;黄河以北,天气寒冷,要推迟到三月份酿制。一般都到清明节前才酿酒。从初次冰冻直到年底,水质稳定,汲来的水立即就可以酿酒。酿制春酒,或在其余月份酿酒,都需要将水煮开五次,等水冷却后再浸泡酒曲,否则酒就会变酸变坏。十月份初次结冰,天气还比较暖,不必用草将瓮裹住,到十一、十二月,瓮就必须用黍杆裹起来。

  【原文】浸曲,冬十月,春七日,候曲发,气香沫起,便酿。隆冬寒厉,虽日茹瓮,曲汁犹冻,临下酿时,宜漉出冻凌,于釜中融之——取液而已,不得令热。凌液尽,还泻著瓮中,然后下黍,不尔则伤冷。假令瓮受五石米者,初下酿,止用米一石。淘米须极净,水清乃止。炊为饙,下著空瓮中,以釜中炊汤,及热沃之,令饙上水深一寸余便止。以盆合头。良久水尽,饙极熟软,便于席上摊之使冷。贮汁于盆中,搦黍令破,泻著瓮中,复以酒杷搅之。每酘皆然。唯十一月、十二月天寒水冻,黍须人体暖下之;桑落、春酒,悉皆冷下,初冷下者,酘亦冷;初暖下者,酘亦暖;不得回易冷热相杂。次酘八斗,次酘七斗,皆须候曲蘖强弱增减耳,亦无定数。

  大率中分米:半前作沃饙,半后作再馏黍。纯作沃饙,酒便钝;再留黍,酒便轻香:是以须中半耳。

  冬酿六七酘,春作八九酘。冬欲温暖,春欲清冽。酘米太多则伤热,不能久。春以单布覆瓮,冬用荐盖之。冬,初下酿时,以炭火掷著瓮中,拔刀横于瓮上。酒熟乃去之。冬酿十五日熟,春酿十日熟。

  至五月中,瓮别碗盛,于日中炙之,好者不动,恶者色变。色变者宜先饮,好者留过夏。但合醅停须臾便押出,还得与桑落时相接。地窖著酒,令酒土气,唯连檐草屋中居之为佳。瓦屋亦热。作曲、浸曲、炊、酿,一切悉用河水。无手力之家,乃用甘井水耳。

  《淮南万毕术》曰:“酒薄复厚,渍以莞蒲。”(断蒲渍酒中,有顷出之,酒则厚矣)。

  凡冬月酿酒,中冷不发者,以瓦瓶盛热汤,坚塞口,又于釜汤中煮瓶,令极热,引出,著酒瓮中,须臾即发。

  【译文】制曲酒:冬季需要十天,春季需要七天。等到曲发酵,气味芳香,开始冒泡时,就可以下酿了。隆冬时节,天气特别寒冷时,虽然每天用草覆瓮,酒曲汁仍会结冻,临下酿的时候,应该先滤出冰块,放到锅里加温融化掉,只需融成液体,不得让它变热。冰块全部融化成液体后,再倒回瓮里,然后再放入黍米饭,否则会被冻坏。假如瓮能容纳五石米,初次只下一石。米一定要淘洗极净,直到淘的水清了才行。将米煮一下,放进空瓮里,用锅里蒸饭剩下的沸水,趁热浇下,水盖过饭一寸多一点就可以了。用盆盖住瓮口。过了很久,水被吸干了,饭也变得熟软了,于是再把饭摊到席子上冷却。这时,把曲汁舀到盆里,再把饭倒入,用手将饭块捏碎,与曲汁混合,再一起倒进瓮里,再用酒杷搅匀。每次浸饭都要这样。只有在十一月和十二月天寒地冻时,才将黍米饭加温到和人体温一样,然后投放。初次投放的是冷饭,以后投放的都是冷饭;初次投放的是热饭,以后投放的也都是热饭。两种饭不能交错,使冷热相混杂。第二次是投放八斗还是投放七斗,要根据酒曲的功效的强弱来决定是增还是减,没有一定的标准。

  一般情况是把米分成两斗,前一半作泡熟的饭,后一半作蒸熟的饭。全用泡熟的饭酿酒,酒味重浊,如果加上一半蒸过两次的饭,酒味就会清爽芳香。因此需要将米分成两等分。

  冬季酿酒,先后要投放六七次,春季须八九次。冬天要保持温暖,春天要保持清凉。投放的米太多就会热坏,做出的酒不能久存。春天用单布覆盖瓮口,冬天用草荐覆盖瓮口。冬天初次下酿时,将炭火丢到瓮里,抽刀横搁在瓮上,等酒熟了才拿出。冬天酿酒十五天成熟,春天酿酒十天成熟。

  至五月中旬,从每一只瓮里分别盛出一碗酒,在太阳下晒,好酒无变化,坏酒变颜色。变色的酒应该先喝,好酒可以存放过夏。贮存时,和酒糟拌合在一起,饮用时再将酒汁压出,这样将酒留到与落桑时酒相接。用地窖存酒,酒会沾上泥土气,只有存在茅屋中的酒味道才最好,用瓦屋贮酒会太热。作曲、浸曲、煮饭、下酿都要用河里的水。只有人手不够时才用甘甜的井水。

  《淮南万毕术》说:“要想使淡酒味变浓,可以将蒲苇浸泡到酒里。”(摘取蒲草浸到酒里,过一会取出蒲草,淡酒就变浓了。)

  冬天酿酒,受冷不发酵时,可以用瓦瓶装满热水,塞住瓶口,或者将瓶放到锅中煮得滚烫,然后取出来放到酒瓮中,没多久就会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