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中越开战,中央军委任命许世友上将为我军东线前敌指挥。
在广西前线,他是司令,还须选个副司令。许世友捏着下巴踱步,回想他那些出生人死的战友,一个一个在脑子里过筛,终于想出一个名字。
“刘昌毅现在怎么样?”
“可能快退下来了,听说已经半休……”
“妈拉个×的,这一仗不让他打,以后就打不上了。就请他来!”
许世友虽然点了将,心里也不无犹豫:“但愿他宝刀不老。”
当时,刘昌毅任南京军区副司令,被许世友请来广州,人看上去还是老了,但双目炯炯,心气很高。
“许司令,刘副司令到了。”陈良顺安置好刘副司令,去向许司令报告。“晚上我在家里请客,你多准备些酒。”许世友这样吩咐。
谁也没见过许世友询问刘副司令的身体状况,更没见许世友和他谈谈对于现代战争有什么研究和考虑,只听到让准备酒。
喝掉三瓶茅台,还让上酒。他们开始只是叙旧情,回忆当年的九死一生。喝到后来,两人已是无话不说,敢争敢抬杠。
许世友酒气逼人地问:“酒喝三瓶了,还敢开瓶吗?”刘昌毅豪气冲天地说:“天下没有会喝不会喝的事,只有敢喝不敢喝的人,九死一生过来的人,死都不怕还怕喝酒?许司令喝到哪儿我就喝到哪儿!”这场酒喝下去,许世友云山雾罩,睡了一天,刘副司令醉了两天。
许世友感动地说:“真是好汉一条,不怕死,副司令就是他了!”
不能简单地由此而言“许世友喝酒选将”。那是多方面考虑比较的结果,喝酒只是一个小小的侧面。何况,许世友对此也讲了很有哲理的一段话:学会打仗并不难,难在舍命对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选将之后就是出兵。许世友带兵有大将风度。部队向前推进,遇到困难很多,不断有报告来,事多得叫人发毛。许世友不紧张,不着急,甚至根本不操那份心,把报告扔一边。他只管大的军事行动,下达命令让各部队执行,完不成就军法论处。
部队打下谅山后,中央命令撤兵。
许世友望着军用地图沉吟,迟迟不下命令。他伸出小胡萝卜粗的手指头在地图上比画:“全是平原了,坦克大炮正好发挥用场了,不要两小时我就能到河内。”
可是,从整个国际形势来看,我军不无后顾之忧,要防备有人在后面捅一下,因此中央一再下令后撤。
许世友表示服从命令,同时又坚持拖一下:“拱一拱,我再拱一下……”
许世友是希望将越南主力从柬埔寨牵回来。他对部队领导说:“我们再前拱一下,吓唬他们一下子!……”
他派兵出谅山几十公里。当时,越南的政府机关纷纷撤出河内。
接到报告,许世友哈哈大笑,捋起袖子,晃动着粗大的胳膊说:“吓屁了不是?撤了,屁滚尿流!”
战罢凯旋时,许世友阴着脸下令:“我回去不许通知人,不许搞迎接。谁走漏消息我毙谁!”
可是,一位部队领导想,这么大的事不报告中央怎么行?便将许世友回来的日期报告了中央军委。于是,广东的领导同志都知道了,提前赶到机场热烈欢迎。
许世友乘飞机回广州,刚走到机舱门口就骂出了声,因为他看到了欢迎的人群。
前来欢迎的首长,在20世纪50年代就曾担任过国务院副总理,是位老资格的党政领导人。他满脸是笑,热情地上前迎接,伸出手握手。许世友上前一步,一把握住那只手,猝不及防地用力握去。“哎哟!”那位首长痛苦地叫了一声,几乎要倒下去。“妈的,叫你们欢迎。”许世友大步而去,钻进了汽车。
许世友就是这么一个人。
开庆功大会,中央派王震同志前来参加。派年轻人来不行,许世友不买账,只能派王震这样的元老。许世友倔头巴脑只尊重老同志。
许世友是我军一位有着特殊经历和功绩,又富有个性、特色的传奇式将军,所以,人们对他的某些弱点都能善意地给予谅解。